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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明眼人”司空见惯的穿着方式，通过美剧《继承之战》（Succession）娱乐化地进入了公众视野，又在 Loro Piana、Ralph Lauren、The Row 和 Brunello Cucinelli 等品牌的助推下走红。“Quiet luxury”可以是一种营销手段，小红书上那些声称能够“教你穿出老钱风”的内容，基本上都获得了数万的点赞和收藏，评论区更是热闹非凡： 有人惊呼这种风格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也有人略带讥讽地说“与其崇拜‘老钱’，不如努力成为‘新贵’”。

与此同时，它也可以被转化为一种商业策略，中低档品牌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一风向，第一时间敛取了“免费”的创意，让产品销量大幅增长。一个典型的例子：深谙大众市场之道的快时尚电商 SHEIN 顺势开设了“quiet luxury”频道，将该类风格的单品全部聚集到了一个页面上，方便消费者下单——但众所周知的是，这些打着“queit luxury”旗号的服装，是由 SHEIN 设计并制作样衣，再交由数家第三方工厂批量生产的，主打的是“快、准和低价”，但却质量堪忧，仅是流于形式的“quiet luxury”。

让我们撕开包裹在这股迷恋表层的“糖衣”，辩证且冷静地看待“quiet luxury”。 如果将它置于当代流行文化的语境中，直接翻译为“低调的奢侈”略显宽泛，“老钱风”又太过绝对，“穿起来像“老钱””或许才是最精准的释义。不用真的花费上万元去购买一件 Loro Piana 的羊绒衫，只需要选择黑白灰或低饱和度的大地色系、没有任何冗杂的装饰和印花，并且廓形流畅的衣服，就可以轻松破解大众化的“quiet luxury”密码。我们必须承认的是，此番风潮愈发像是局外人构筑的一场“黄粱美梦”， 大家皆沉浸于对身份、地位、学历和财富的幻想中，对“quiet luxury”符号意义的崇拜超越了其他因素。

时任纽约奢侈品行业研究机构 Luxury Institute 首席执行官的 Milton Pedraza，一语道破了表象之下的真实：“真正意义上的‘quiet luxury’，是上流社会的‘部族代码’（tribal code）。”从《继承之战》中就可见一斑：传媒大亨 Logan Roy 那些看上去毫无差别的西装，几乎都出自伦敦 Savile Row 街的顶级裁缝之手；他的二儿子 Kendall Roy 的一件看似平平无奇的卫衣，可能是标价千元美金的 Tom Ford；在参加业内顶级的媒体峰会时，本就不受 Roy 家族待见的 Tom Morley，因为穿了一件胸前带有 Moncler 标识的羽绒背心，遭到了小儿子 Roman Roy 的无情嘲笑——据说，这场戏的原型是每年 7 月在美国爱达荷州举办的“太阳谷峰会”，《GQ》还为此总结过一篇《“亿万富豪夏令营”的 5 个时尚趋势》（Five Fashion Trends From “Billionaire Summer Camp”）， 其中最耐人寻味的一点是“反季节”（Anti-Seasonal Layering）——因为富豪们出行有车接送，更不用因为冬暖夏凉而购置衣物——他们所处的世界，始终是“恒温”的。

在很大程度上，那些超出普通人生存与发展需求的奢侈品，已经是上层阶级的一部分，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他们的养尊处优。就比如 Roy 家族的一贯穿着，只是与生活方式配套而已，是为了保护他们所拥有的一切—— 这些已经刻在骨子里的精英主义，无需用力地展示，也用不着刻意地“be quiet”（保持低调）。

这是否意味着“quiet luxury”是个“伪命题”？站在大众的视角来看，这一点不容置否。若是抛开时尚的符号价值和社会学特性，仅从美学层面展开讨论，“quiet luxury”实际上是极简主义的细分和深化，在视觉上与几年前的那阵“Logo 狂热”（Logomania）背道而驰。在 2021 年度的两季时装周上，满是 Logo 的衣服遍布各大品牌的秀场，尽管设计上乏善可陈，年轻一代却等不及地要为之买单。或许是因为 Phobe Philo 的短暂离开，让大家怀念起了那个“Less is more”的时代，加上 Daniel Lee 的名声大噪，Ashley Olsen 和 Mary-Kate Olsen 姐妹在阔别 T 台两年后的回归，以及 OTB 集团的狂飙突进，极简主义再次被推上了高台。

但由于影视剧和互联网的传播，“quiet luxury”被公众拿到了“台面”上谈论，与它“同根生”的极简主义也被打上了“老钱”的标签，拥趸们对 Logo 美学嗤之以鼻，似乎已经将自己归类到了某个更“高级”的群体，但事实真的如此吗？就像时尚评论人杨忆非在《戒不掉的 Logo 狂热，背后折射的是什么？》一文中所说：“无论是对哪一个阶层的消费者而言，对于社会身份的彰显和认同，跟舒适的服装一样都是刚需。” 那么穿满身 Logo 的人与卖力穿得像“老钱”的人，是否又有本质区别？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