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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鹿

春暖花开，在一座具有百年历史的老建筑里，我观赏了一部咖啡戏剧，戏剧为老建筑注入了新“灵魂”。

咖啡戏剧，起源于20世纪60年代的法国。1966年，巴黎拉斯巴伊大街开了一家兼营戏剧表演的“皇家咖啡馆”，人们发现在咖啡馆里看戏特别轻松自在，这种创新的休闲形式不久之后便风靡了世界。此次，我观赏的是埃里克·侯麦编剧的《降E大调三重奏》。作为法国新浪潮电影的代表人物，之前我看过侯麦导演的一些电影，很喜欢他的四季故事，只是彼时不知他还编过戏剧，而《降E大调三重奏》正是侯麦艺术生涯中创作的唯一戏剧作品。

与传统戏剧在舞台上表演不同，咖啡戏剧是在咖啡馆的环境氛围中进行表演。老建筑的大厅被布置成了一间男生单身公寓，壁炉、书橱、古典沙发、茶几、咖啡吧台，既有家的氛围，又营造出咖啡馆的味道，观众仿佛身临到场景之中。叫人惊喜的是，主办方还为观众特别准备了“咖啡”座椅，现场观众的全部座椅以及场地里的茶几、吧台、咖啡杯都是由咖啡渣特制而成的环保产品。坐在“咖啡”椅上欣赏咖啡戏剧，这是一种多么新奇而别致的享受。

《降E大调三重奏》是一出双人喜剧，人物关系简单，男女主角系一对分手恋人。正如侯麦电影的主人公常陷入情感的矛盾之中，《降E大调三重奏》关注的也是都市男女的情感问题。男女主角在分手后的一年时间里，由恋人变回朋友，数度在男主角的单身公寓里见面，深入探讨了彼此对友谊与爱情的不同观点，两人呈现出若即若离的微妙情感关系。在这部戏里，侯麦引入了自己偏好的主题——音乐，全剧的主题音乐是莫扎特的降E大调三重奏。这支曲子是莫扎特为单簧管、中提琴、钢琴谱写的作品，在剧中借由一张CD出现，担当引导剧情发展之作用，每一幕开启时都会响起，音乐是故事的源头，也是两人关系变化的触媒，都市男女情感的复杂和多面性融于音乐之中，引发思考，回味无穷。

莫扎特的降E大调三重奏创作于1786年，据说是莫扎特在玩滚木球的游戏时产生灵感写就的，因此降E大调三重奏的别名叫做“滚木球三重奏”。在莫扎特时代，单簧管刚刚流行，这种表现力极其丰富的乐器，让莫扎特深深为之着迷。在此之前，作为一种新乐器，可供单簧管演奏的作品很少，莫扎特凭着他对单簧管的炙热迷恋，创作出几首单簧管作品，在单簧管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降E大调三重奏即为其中之一。

降E大调三重奏分为三个乐章，第一乐章是适合单簧管和中提琴吟唱的行板，第二乐章采用了小步舞曲，而最漂亮的乐思则留给了能让他遐想翩翩的第三乐章回旋曲。在这首三重奏里，钢琴、单簧管和中提琴三种乐器的角色几乎平衡相当，在乐曲中都得到淋漓尽致的发挥，成为莫扎特最为精彩的三重奏作品，也因此吸引了侯麦以此曲为灵感创作了同名咖啡话剧《降E大调三重奏》。

坐在老建筑里欣赏《降E大调三重奏》，观众可以边喝咖啡边欣赏，少了一份剧院里的正襟危坐，多出一份自在轻松的休闲感。演员们近在咫尺，触手可及，离他们只有两米远的我恍惚觉得他们并非戏中人，而是我们身边的朋友，这种观感是我以前没有体验过的，内心激荡出密不可言的欣喜。当下心想，《降E大调三重奏》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建筑+咖啡+戏剧”的三重奏？